中国盆景文化史 十年磨砺 蚊力负山 终将问世73
第九节 郝经《江石子记》《龙蟠若木山子赋》 郝经（1223—1275）元初名儒。字伯常，祖籍山西陵川。1256年受诏于忽必烈，为翰林侍读学士，1260年，赴南宋议和，被囚禁15年。1274年郝经被救，北归后的第二年七月便去世，年五十三。郝经推崇四海一家，主张天下一统；推崇理学，使国家逐步走向大治。《元史》卷157有传。著作有《陵川集》等。 郝经作有《巧蟠梅行》诗，该诗收录在《四库全书-陵川集》12卷。此诗作于郝经被贾似道扣留真州期间，诗题点明“巧蟠梅”，诗中首词就是“金陵”，诗中又清晰说明“绕床罗列十数株”。这说明当时金陵盆梅制作技术的高超，盆景商品流通历史悠久，且已经传播影响到周边地区。身在仪征被囚禁的人，诗人眼中所见的是“金陵”盆景：“梅曲且纡”，“松竹相倚”，“强屈蟠枝”，“藤丝缴结”，“江石细嵌”，“盈矮密疏”。而且，诗意中指明：“闻说江南富贵家”， “清香透骨满意浓”。这反映了早在700多年前的元代时期，南京梅花盆景在民间室内，轮番陈列10多盆的生活真实。 忽必烈中统五年，也即1265年，郝经还作有《江石子记》。写得颇为别致，此记真实记载了南京地区盆景文化和郝经当时创作诗文的复杂心理过程。 “余生平自书札外，於物无他嗜。及在仪真与山川百物隔绝，每见一花木果实，辄持玩不能去手，汲汲如不得见。向也与物相忘，今则遇物，辄感有庄生所谓去国朞年。见似之者而喜者，盖非为物移也，所见者罕也。仪真涉江，土脉秀异，或过雨，或治地，每得石子皆奇润可爱，诸色备足：有脂白含蓄如隐玉者，有淡黄肤腴如蜡丸者，有缜黑圆莹如玄珠而芒角者，有如丹砂剥泐而不纯者，有如空青淡沱而类琴瑟者，有赤色而芒角者，有白而络红脉者，青而黑晕重复者，黑渍土食中边黄者，浅碧而白晕杂者，有如晴虹凝结而不散者，有如抹霞晚照而孕有余者，有如拳者焉，有如栗者焉，有如钱者焉，有洼者平者缺者凸者，有蒲背者，有鸡卵者焉。每得一则如获物外之奇宝，濯之以清泉，薰之以沉烟，置之盘盂内，而簸弄于明月之下，方为热中而忽洒然。故尤嗜於他物，而常置诸座右。每缔顾熟视，以为造物之初，一受其成而不易者，山石而已”。 《江石子记》是一篇详实记叙南京地区山石的专文。作者具有古代辩证哲学思想，夹记夹议，推测山石的形成演变，记述了他观察南京盆景文化的审美意趣与情感的依托： “凡有形者必变，变而必至于尽。水能变石，则天地能变水，气复变天地，而道复变气。夫高且大者不可以为必存，小且弱者不可以为必亡。惟在夫形器之内者，则无存亡也。……则今日之石子，亦前日之泰山也！……姑汲新泉恣为溅弄，坐视诸山之为石子也”。 郝经还创作有一篇《龙蟠若木山子赋有序》：龙蟠若木者，禁园之奇石也。德陵狩汴，播弃泥壤，遂用崩折。有客过而悲之，因命仆以为赋。其辞曰： 天蜕奇骨，僵立突兀，不斤不镵，而尽诸山之秀，锼造化之窟。力百转而崷崪，郁龙蟠于若木。茁元气乎一拳，露太初之面目。润涸四海，幽翻万谷。尺有千仞之峭，岿无一粟之俗。盖天钟美于是，备夫三索之蕴，以终万物而始万物，不徒说于人，而为眼中之物也。故其坚足以不磷，重足以镇躁，止足以闲邪，静足以寡欲。使为明堂之础，而足以柱天；使为昆吾之硎，而足以剸玉。惜乎时也非时，命也非命，投闲置散于侈靡之地，而为游观者所瞩。故默默以自容，兀兀以自足。三十六宫，方爇沉熏麝，争容而战媚，抹朱而绾绿。此则烟凄雾惨，风呼雨沭，踞长松而倚修竹。尽汉武之雄夸，与秦皇之凶独。齐管弦于天籁，等山丘于华屋。寄春色于莓苔，寓山鸟之一曲。几雷霆之震怒，欲奋飞而起陆。娲皇逝而不返，惧不周之再触。是以陆沉而不溺，朝隐而不屈。巍巍乎将阅千祀、振万古，而不朽不殁也。岂意其山移海倒，地圮天覆，虎出于柙，龟毁于椟，斡神鼎而宝康瓠，逐麒麟而囿麋鹿？又崩折于瓦砾，复闭滞于沟渎。彼不才之石，瑰珂荦确，全其天而碌碌。此其将遂沉沦湫底，与粪壤同化，亦将有时而出也耶？ 呜呼！一石之奇犹若是，矧抱奇之士乎？士已为楚大夫之三刖，而石复为奇章，公之恸哭也宜矣。 元代学问大家、翰林学士郝经上述的诗文创作，蕴涵着复杂的辩证哲学思想。仪征15年长期的囚禁，是作者人生的极其不幸！且也又是中国盆景文化史料的大幸！郝经不仅仅是记载保存了中国盆景文化南京地区的重要史料。而且，这种辩证哲学思想，也在深刻地影响到明、清与后代人的思想观念。中国盆景文化的寻觅与思索，一直是盆景文化人的重要研究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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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6 04: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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